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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系友衣若蘭老師訪談

    訪談者/紀錄者:劉基安同學/歷史系碩士班

    一、老師當初為何會報考師大研究所?是因為想當中學老師或是有其它原因?

    決定報考師大,是因為大四有一次在公車上巧遇輔大歷史系的邵台新老師。老師知道我「從事大專院校教職」的生涯規劃後,建議我報考師大。老師認為,即使之後不繼續深造博士班,尚可善用在師大就學的機會修習教育學程、到中學任教。當時師資的培育尚未開放,要當中學教師仍需經由師範體系才可取得資格。我接受老師的建議報考師大,之後便進到師大就讀。


    研究所在學期間,我一直在高中兼課、累積教學經驗。碩士班接近尾聲、還不知道博士班會不會被錄取的時候,考量未來出路,我曾申請私立中學的正式教職,幸運地被該間學校錄取。會去申請私立學校,是因為當時臺北市教育局規定尚未取得教師證的老師不能考公立高中,我們得先去私立學校任教、有教學經驗後才能取得教師證。不過後來我考上博士班,無法同時兼顧課業與正職教師工作,所以放棄那份教職。之後博士班課業越來越繁忙、抽不出時間兼課,且我的教學工作重心此時轉往大學教育,往後教學經驗的累積也都在大學之內,因此取得博士學位後,我就直接尋找大學教職,在大學任教至今。


    二、在師大求學的那段時間內,有沒有老師特別印象深刻的事?


    師大的老師很關心學生,在師大受到老師們的照顧是很幸福的。我印象較深的多是修課時的故事及收穫。修習林麗月老師開設的「歷史學研究法」,從同學們口頭報告、彼此討論的過程中,知道同學們是如何思考問題、學界目前對這些問題的看法、針對這個問題後續可以如何深入研究等等,讓我很有收穫。而開設「臺灣史」的李國祈老師雖然是外省人,但老師沒有「省籍情結」,研究臺灣史仍然相當仔細。歷史學者關心有興趣的問題時,並不會受意識型態之侷限而影響研究,這是我從李老師身上學到的重大啟示。


    另外一門有趣的課是那志良老師開設的。老師的專長「玉器鑑定」,國府撤退時跟著故宮國寶一起來到臺灣。我修課時,老師已經九十歲、出門不便,因此我們每週都到他在故宮的宿舍去上課。老師當時用幻燈片給我們上課,有些黑白的幻燈片是老師早年時自己拍的。我們很喜歡跟出身旗人的老師聊天,常在課後時問老師問題,像是「當時運送國寶的經驗?」、「民國之後滿漢之間有沒有衝突?」等。老師在上課時有時也講點笑話,後來我寫論文時才發現,這些笑話很多都出自明清時代的筆記,真的很有趣。


    博士班時,我修過王啟宗老師的課,老師在課堂之外,偶而帶我們進行「史蹟考察」,跟著老師看古蹟的同時,學習到很多現場觀察才會比較了解的相關知識。而出外參訪總會遇到當地居民,我們也從旁觀察老師如何跟地方人士互動,非常有意思。




    三、老師為何選擇「明清婦女史」為主要研究領域?怎麼發現「三姑六婆」這麼有趣的碩士論文題目?研究的過程中有沒有遭遇到意外的困難之處?


    我在大學時即對婦女史有興趣,對明代也有粗淺的了解,因此研究所時就想朝這方向發展。會選「三姑六婆」,是因為當時婦女史主要關注才女及貞節烈婦,但我比較好奇下階層婦女的生活狀況,因此開始閱讀相關資料。關於「三姑六婆」,一開始我也懵懵懂懂,那時候沒有資料庫,要找這個主題的資料完全是大海撈針。相關資料讀多了,發覺「三姑六婆」有很多可以討論的部分。明清時期士人對三姑六婆的活動非常焦慮,她們的活動很多都被記載下來,但常是負面的記述。有關於她們的資料很零散、面相既多且廣,因此論文到底要處理哪些方面的問題,當時跟林麗月老師多次討論,才確定整個論文走向。


    四、老師的碩論是做社會史,博論及最近的研究成果卻是史學史。是否有什麼樣的契機或特別的想法而轉向?轉換過程中有沒有遭遇到什麼困難?


    碩士論文完成後,有些老師鼓勵我繼續深化處理「三姑六婆」的問題,如醫療或女性犯罪的研究。但我鑽研一陣子之後,發現我對中醫所知甚少、對醫籍沒有太大興趣,法律檔案又十分浩瀚,因此決定不再朝這方向進行。我的博論主題是《明史‧列女傳》,其實念碩士班時就想做〈列女傳〉,讀了方志裡的傳記覺得還滿有意思的,但沒有方向。博士班時重拾〈列女傳〉為研究主題,當然一開始也不知道方向。其實在醞釀問題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有個題目、大概知道要做什麼,但問題意識尚未成形。這時候應該要不斷反問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題目?為何對這題目有興趣?」才會找到問題意識。我在醞釀博論時,也多次反問自己為何想重拾女性傳記的題目。當時我耕耘婦女史已一段時間,摸索、閱讀很多資料後,我開始懷疑這些資料是不是真的,這些資料到底要告訴我什麼?因此我想從《明史‧列女傳》著手,探究這些女性傳記的故事如何產生。剛開始覺得應該不太難,畢竟《明史‧列女傳》篇幅不大,但投入之後才發覺與預期完全不同。我要了解《明史》是如何被修纂、傳記究竟是怎麼產生的,還要掌握當時的史學氛圍、怎麼呈現婦女問題等,花了很多時間、耗費許多功夫找相關史源釐清這些問題。但這也激發了之後的研究興趣,因此直到現在,我的研究也多以「傳記研究」而非「婦女研究」的史學史領域為主。




    五、老師的專長是中國史,但老師在臺大開了通識「臺灣女性人物群像」,為什麼想開這樣一門通識課?在收集材料或引導學生的過程中,常讓老師深感煩惱的是什麼呢?


    起因來自我思考「通識教育到底要學什麼?」我認為歷史通識教育是要讓非歷史系的學生對歷史有興趣、有感覺。我們對週遭事物常是最有感覺的,就歷史的範圍而言自是臺灣史。「臺灣女性人物群像」這門課我耕耘了好一段時間,之前在輔大兼課時,我上過「臺灣女性史」,那時很辛苦,因為當時這領域的相關研究不多,只能一邊摸索一邊上課。


    到臺大任教後,「臺灣女性人物群像」這門課有助教跟我一起帶領學生討論、做報告。我要求學生做口述訪談,學生可藉此親近人群、知道社會脈動,並了解女性的心路歷程。希望學生聆聽這些生命故事的同時,可以同情、理解進而感動。我也期待學生藉此體驗歷史學者的工作、體會歷史與自身的關係,以及體會不同階層、不同性別的人生。但這麼多組學生要做訪談,我無法一組一組地陪伴及過濾所有採訪問題,有助教的加入,可以適時幫助、解決學生的疑惑。而這門課的困難之處是,學生常常找不到適合的訪問對象,他們很難去訪問自己生活圈以外的人物,這也限制了他們學習的眼界。我會嘗試鼓勵他們去訪問與他們不同階級的女性,讓他們了解這個社會的構成並非只有他們原先所知的面貌,這個世界有完全截然不同的一面。藉由做報告,有些學生從訪談對象及其生命故事中學習、得到很多的感動與收穫,讓他們對社會、人生多了不一樣的看法,就這點而言,我認為這門課目前還算成功。


    六、老師認為稱職的中學歷史教師需具備什麼樣的條件?平時應該多注意哪些方面?


    中學老師所面對的孩子,正處於人格成長跟認知過程中很重要的階段。若老師只按自己過去的學習經驗走,是沒辦法幫助走向未來的學生的,所以教學技巧、方法與目標都要不斷地更新。回到歷史科的本質,歷史是過去的事,離學生太遙遠,所以一定要讓學生首先「有感覺」。這有很多方法,主要就是讓學生覺得過去跟現在不是完全脫離。杜威在七十多年前就談實踐中學習,從體驗來學習,歷史教育者也應該思考如何讓學生體驗。除了不斷創新教學方法外,好的中學教師也要隨時隨地找教材,不能只講課本內容,例如可以連結國際時事等。這是學生會喜歡的,因為這是他在別的地方聽不到、卻受用一輩子的東西,從中他知道「歷史跟我是有關的」。做到以上兩點,我認為就是成功的中學歷史老師,不要執著於學生的成績,自困於框架中而無法施展身手。成績只是師生之間教與學的驗收,而不是教育的目的。


    七、有些師大學生可能面臨要當中學教師或從事學術研究的選擇,以老師的經驗,可以給學弟妹什麼樣的建言或參考方向?


    這幾年我開始讓一些學生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適合讀碩博士班,因為我看到有些學生其實研究所念得很痛苦,他們讀得不開心不是因為沒有能力,而是因為他其實不喜歡做研究、不適合做研究,但不敢面對這個問題,當然也有少數是真的沒有能力做研究。這些學生可能喜歡讀書,從小考試成績很高,寫個小報告游刃有餘,但沒有辦法自行發掘研究運題、寫研究論文。這些學生對自己的要求、期待都很高,一直覺得應該寫個曠世巨著來,但專業訓練與學術思考能力仍不夠。

  • 因此關於這個問題,最重要的是要問自己喜不喜歡?什麼是你的最愛?如果有滿腔的教學熱忱,那教書是很好的選擇;如果真的很喜歡做研究到甚至廢寢忘食,那當然適合學術研究。或者,生涯規劃可以有優先順序,如先就業後再進修。總之,選擇自己真正喜歡的,不要因為別人的期待而太為難自己。未來大學教職的缺額會越來越少,想讀博士班的同學,或許博士後的生涯規畫給自己多點選擇,不需要把就業的目光都放在大學教職上。如果讀完博士後發現自己對中學教學很有熱忱,也可投入改革中學教育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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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師大歷史系電子報 第32期
●發行人:臺師大歷史系主任 陳秀鳳  發行單位:臺師大歷史系圖書室  編輯:楊鎮魁、歐詠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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