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2.03.21 【101-2研究生講座（2）】楊肅献教授：吉朋的史學與近代歐洲的學術傳統
講者：楊肅献教授（台大歷史系教授）（個人簡介）
講題：吉朋的史學與近代歐洲的學術傳統
主持人：陳登武教授（本系專任教師兼系住任）
時間：2013年3月21日（四）14：10 - 16：00
地點：本系視聽教室（文學院勤大樓4樓）
紀要：碩士班三年級郭忠賢同學
楊肅獻老師演講的主題是吉朋的史學成就與當時歐洲學術背景的關聯，並由此來看一位偉大的史家是如何造就而成的。楊老師從幾個方面來分析這一關聯：1.羅馬帝國衰亡史的歐洲學術背景。2.歐洲的歷史寫作傳統。3.吉朋與古典研究傳統。4.吉朋與「古物研究」學術。最後再從這四個方面推論出吉朋史學中的現代性。
首先，楊老師以吉朋的一段明言展開整個問題的核心──吉朋為什麼要寫出這樣一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作？──段浪漫的序言，寫在《羅馬帝國衰亡史》的前面：「那是在羅馬，1764年的10月15日，我正坐在邱比特神殿山的廢墟上沉思，忽然傳來神殿裡赤腳僧的晚禱聲，我的心中首度浮出寫作這座城市的衰亡的想法。」吉朋廣為人知，他本身是個學者，他所接觸到的是歐洲古典學術的訓練，雖然他不是古典學者，但確實接觸過當時古典學者留下來的著作，而當時的古典希臘羅馬著作，並沒有被時人用來做羅馬史的研究。他的《羅馬帝國衰亡史》是本大著。他如何寫麼大一本書？從他的註可以看出，他綜合了過去古代學者關於羅馬的論著，旁徵博引，全部容納在他的一個宏大論述之中；不僅如此，他對引註的考證，也符合一定的客觀性，證明他的論述不是憑空想像。
從上面所說的四個面向來看，第一，吉朋深具古羅馬史書寫的學術根基，據他自述：「下啟塔西陀、小普林尼、和朱文諾等人的古典，本即我熟悉的舊伴侶。我不知不覺地潛入奧古斯都時代的浩瀚歷史大洋中，我總是一筆在手，逐步往下探究，深入希臘文與拉丁文原始史料，從迪歐到阿米亞努斯的著作，由圖拉真時代直到西羅馬皇帝末期為止。」對於古物，他也有一番說明：「紋章、銘刻與年表等輔助資料，被安置到應到的課題中。」第二，當時近代歐洲的學術背景也為吉朋準備好了寫作與學習的資源；《羅馬帝國衰亡史》中運用了八千多個註。其中有一半是古代羅馬學者如塔西陀，還有另外一半則是十六、十七世紀的法國學者和英國學者對古代的研究論著。近代歐洲古典學術起源於義大利文藝復興，義大利人文學者企求透過古典研究發現古代的精神面貌。此一運動，後來開啟歐洲人文學術的發展。發現古羅馬文明的內在精神就是運動的核心，並且用以創造新的義大利文化。而這一運動則帶來很多古羅馬著作的重新發現。古典學術的發展，圍繞著古籍的發掘與文本考訂展開。古典異教文化到了中世紀受到基督教排斥而淹沒，人文主義學者的工作正是要發掘這些古代典籍，其中一個代表人物就是佩脫拉克。瓦拉用語言學文字學考訂出古典文獻「君士坦丁的捐獻」的偽造。換句話說，吉朋在寫作《衰亡史》的時候，這些學者修正的版本，為他的寫作依據打下基礎。不得不提的是，吉朋早期接受的古典教育，唸過的金斯頓、還有牛津大學，都為他之後的古典研究打下基礎。在洛桑流放的這段期間，吉朋系統地、批判地研讀古典是他形成古典學術基礎的重要時期。他的功底在一段文字中可見一班：「在研讀李維羅馬史時，我被漢尼拔一篇演說中的一句話打住，這句話與他的性格或言論，無論如何強解，都難以調和。我不經意發現，只需要改動一個字，亦即把odio改成otio，其意即豁然貫通。」最後，對古物研究的興趣，則帶給吉朋具田野調查性質的輔助材料；古代的錢幣、古代的遺跡都成為可以輔助說明的材料，如錢幣、銘文、聖徒遺物、特許狀以及人類學上的證物。除此之外，古物學者彼翁多出版的銘文期刊也成為吉朋重要的參考文獻。他以錢幣證史而寫到：「兩位安東尼皇帝才德兼備，統治羅馬世界長達四十二年之久。雖然比烏斯有兩個兒子，卻能以國事為念，不顧家庭私利，將女兒福斯汀娜嫁給年輕的馬可斯，從元老院獲得執政官和護民官的權力，……真誠邀請馬可斯共同處理國政……若非紋章與銘刻之助，我還不知道真有此事。」吉朋雖不認可古典考據與古物研究是真正的史學，卻了解考古家或博學家著作的價值，能將近代古典研究成果善用於歷史書寫。
因此，由是可知，《羅馬帝國衰亡史》是近代歐洲歷史寫作從博學式的經典考據轉化成為近代的歷史敘述的代表作。他的重要性在於可以提出一個大的架構，並且把古典學者萃取的史實適當地放在他宏大的論述之中。他有他所提出來的歷史觀點，書中的八千個註就是他的史料基礎，而這一近代歐洲學術的傳統所做的努力則是史料供應的來源。
吉朋透過這部傑作，提升歷史寫作的層次，讓歐洲史學告別傳統的編年史或人文式經典考證傳統，而開始展現出現代歷史寫作的特質。吉朋運作的形式是現代歷史研究的一個起源模式。現代史學研究不是從十九世紀德國才開始的，由此可見端倪。
●臺師大歷史系電子報 第10期
●發行人：臺師大歷史系主任 陳登武 發行單位：臺師大歷史系圖書室 編輯：邱藍萍
●E-mail：ntnuhisepaper@gmail.com 電話：(02)77341507 傳真：(02)23633032
※本報歡迎所有臺師大歷史人的投稿，您可以透過上述聯絡方式與編輯討論您的任何創意發想。